昨天晚上,我刚到家,手机响了,我看了一眼,号码是公司的。我打开了免提,准备换鞋,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话——小心你的徒弟。
说完,电话就挂断了。
我本想打过去,但是转而一想,声音明显是经过伪装,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谁的声音。
那么,他打电话的用意是什么呢?是善意提醒还是蓄意挖坑?这些都不好判断,因为,公司的尔虞我诈实在太多了,防不胜防,我也没有当回事。
因为,我对胡颖的人品还是认可的,农夫和蛇的故事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上演。毕竟,我对她很不错了,销售上的技巧,待人接物,只要我会的,我都教给她了,这两年,胡颖的进步有目共睹。关键还有一点,我对她始终保持距离,我觉得师徒就是师徒,不能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。
这一点,胡颖也多次向我说过,她很感到,她听说了,好多徒弟都被潜规则了。
每逢听到此,我都会笑着告诉她,你在师父眼里就是兄弟。
话虽这么说,但是,我无法否认胡颖的美。只是我心中装着妻子罢了。
今天,我本来想睡个懒觉,这一段我太累了,昨天晚上,我告诉妻子,不要叫我吃早饭。
六点刚过,电话扰乱我的美梦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,嘴巴强行开机,但是,脑袋还是昏睡状态。
电话里传来了一句话——颖颖她师父。
听到这句话,我的脑袋才算苏醒过来,因为,这个称呼是胡颖的父母给我的专属称呼。
电话是胡颖妈妈打来的。
我问她什么事儿,她告诉我说,他当家儿的身体不舒服,想要去身省城看看。
我以为是胡颖让她来找我的,毕竟,医院我还是比她熟悉些。我说,你直接来找我就行,到站后,我和胡颖去接你们。
听到我这样说,胡颖妈妈拒绝了,反复强调说,不要让胡颖知道。
我明白,天下父母都一样,能自己扛的绝不会麻烦儿女。
我答应了,我告诉他们说,绝对保密。
上午十一点左右,他们老两口到了,医院。
路上,二老对我的车很感兴趣,他们说胡颖前几天告诉他们自己也准备买一辆。
我笑了笑说,买吧,这两天车子便宜了。
有的时候,理想就是动力。
到医院的时候,已是中午。胡颖父母觉得医生下班了,非拉着我吃饭,下午再挂号。
我笑着说,走吧,咱们不去,医生不下班。
我告诉他们我找的是吴院长,他答应等着我们。
胡颖父母很高兴,我感到很有面子。
吴院长确实在等我们,让我感到的是,吴院长竟然没有给他们单子。
我对吴院长说,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。
吴院长反问了我一句,别人用检查需要开单子,他还用开单子?
我这才想到,医院是吴院长的,机器当然也是。
不一会,吴院长带着胡颖父母做了几项检查,只是没有打单据,吴院长说,打单据必须得开单据,不过没事,他可以在电脑上看。
由于吴院长领着,一路绿灯,没多大会儿,需要做的检查都做了。
我们又回到医生办公室。
吴院长对我们说,他的病情很重,需要做手术。
胡颖母亲一听,马上问了句,需要准备多少?
吴院长思考了一下说,一套治疗下来,大概四五十个。
听到数字,胡颖父母都呆住了。
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着胡颖父母的表情,触目惊心。
我相信,大多数家庭听着这个数字都会震惊,紧接着是无奈。
关于治疗与否,胡颖父母没有表态。
但是,我从他们眼睛里读出了绝望。
坐上车,他们各自望着车窗外,一言不发。
我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?
胡颖父母告诉我说,直接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吧,不坐高铁了,省点钱。
我趁着等红灯的机会给胡颖发了个信息。
胡颖告诉我,让我把父母拉到她的租住地。
我照做了。
胡颖见了父母便哭起来,紧接着,母亲也哭起来。
哭泣会传染的,我也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。
许久,胡颖才收拾好心情,她向我询问了情况后,坚定地说,一定要为父母治病。
胡颖父母坚持回来家,放弃治疗。
关于治与不治的讨论争吵开始了,我向后退了几步,远远地等着。
我假装玩手机,但是,耳朵却捕捉着这里的信息。我清晰地听到胡颖告诉母亲,她马上有钱了,她要独立当药代了……
我听着,心里不是滋味,但是转而一想,也许胡颖只是想撒个谎,为了让父母安心治病。
争吵的结果是胡颖胜利。
医院,吴院长亲自为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。
手续办妥后,我带着胡颖父母去病房。吴院长把胡颖叫到办公室,说是要研讨病情。
等了半天,胡颖始终没有回来,我实在和她父母无话可说,我从病房回来找胡颖。
吴院长办公室门紧闭,办公室内传来有节奏的撞击。
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许多画面,每个画面之下都罗列着一行字,这是无奈的选择。
人生就是这样,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,这些事情总要突破我们的底线,例如,我和李主任……
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为了给胡颖留点面子,我还是回病房吧。
刚走几步,胡颖出来了。
我还没开口,胡颖告诉我说,父母的各项指标很好,明天就可以手术。
我点了点头,说,很好,很好。
我们并排走着,我眼睛的余光扫了胡颖一眼,她的扣子错位了。
我不知道如何说,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。
突然,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号,这么严重的病情,简单做了几个检查,就决定明天手术,而且还安排在中午下班,吴院长亲自主刀。
虽然,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,但是我有种预感,一张无形的魔掌紧紧地握住我们和我们的命运……